放下电话许俊岭就跟自己生气,对了镜子呲牙咧嘴地作出种种嘲笑的表情,又指了镜子里的影子,手指一点一点的,在心里骂那影子是猪是狗,是豆腐渣,又撮了嘴唇作势要唾。骂了自己又伤心起来,几乎要落泪,闭了眼强忍住了。还有两次,通话后他说要找工作,对方说了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懂,没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心里像做了贼似的跳得厉害。又想象那边的人拿了电话筒在发怔,生气,觉得自己还有点用,能够害人。
想来想去唯一的出路还是找中国餐馆,就把电话簿上中国餐馆的地址抄了满满一张纸,标了东南西北几个方向,骑车过去挨家去问。有时推门进去,侍应小姐以为他是食客,笑盈盈迎上来引他入座,他连忙申明是来找工作的,马上就收了笑脸,淡淡地往里面一指。
这时许俊岭心里像被钝器打了沉重的一下,隐隐作痛。心想,我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来讨饭的。恨恨地想踏这些香港台湾来的小姐一脚,骂一声“狗”,又不漂亮,傲什么傲呢。
“靠,在以前,在国内牛b的时候,这样姿色的小姐,给老子免费做口活,老子都还不要呢!”许俊岭在心里愤愤的想。
那种神态一次次打击了许俊岭最后一点信心,明白了找工作原来是一件讨人嫌的事。每次被拒绝他都羞愧得无地自容,觉得自己一钱不值,根本就不配来问什么工作,也不配在这个世界上活什么命。
有一家老板会说国语,问许俊岭会不会炒菜,他回答说会。他见许俊岭回答不坚决,很和气地一笑说:“跟家里炒菜不同呢。你在餐馆做过大厨没有”
许俊岭只好说没有。他告诉许俊岭,他的一个厨师下个月去多伦多,想招一个新的。许俊岭厚了脸皮说:“让我试行吗,不行了你把我炒了我不说二话。”他说:“冒不起这个险呀,顾客一次没吃好就再不回头了,中国餐馆太多了。
许俊岭看他好说话,问他要不要豆芽。他说有人送了,要许俊岭留了电话号码,下次要了打电话给他。许俊岭说声谢谢准备走,他说:“不忙,坐会儿嘛。”
又问许俊岭在国内干什么,许俊岭随便编了个行业,说:“教书的。”他说:“同行,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