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说，他煞有介事的睨了一眼轮椅：“你没被砸死也是大幸。”

苏筝哑然失笑，拍了拍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这家伙惯有的风格她已经习惯了。

孤鸾的脸色仍然是冷冰冰的，但还是乖乖的把苏筝送回了轮椅上，他抬头看了看顶端皱眉道：“太亮了，看着让人心烦，回头把上面的蜡烛都撤了。”

苏筝知道他是担心那些蜡烛掉下来砸伤自己，但是若不点这些蜡烛孤鸾在塔里怕是寸步难行，只任由他嘀嘀咕咕，自顾自的打开食盒，将一盅热汤和一碗饭递给了孤鸾，看孤鸾眉头皱成一团，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来接，她又炫耀似的从底下取出了一碟清蒸的鲈鱼，上面洒满了碧绿的葱花，好不养眼。

孤鸾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苏筝咬着筷子看孤鸾吃饭，这苗疆男人似乎依然不怎么适应一日三餐都要吃饭的行为，他小口小口的咀嚼饭菜，板着一张脸孔，唯独吃鱼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享受的神色来，显得很优雅又很可爱。她觉得这已经成为了生活中最有乐趣的一件事。

——自从孤鸾叛出拜月教，被她偷藏在玄武铁塔里，她的生活就完完全全的改变了。

孤鸾废去武功的同时也丧失了大半的精神力，就如同鎏弦所说的那样，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变得嗜睡又健忘，并且再难动用他从前智慧的颅脑，只要稍稍思考就会头痛欲裂，更不用提去回忆从前。

他每一次醒来的时候，都充满了懵懂和迷茫，会一次次的重复着“我是谁？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之类的问题，苏筝也会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告诉他。

孤鸾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他的背景已然是一张空白的纸，他所表现出来的是他最返璞归真的一面，有些傲娇，有些毒舌，没有耐性，这让苏筝心疼有余却更多了几分欣慰和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好像是养了一只大猫。

——说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孤鸾是只猫......

苏筝歪着头看他扔在一旁几乎没怎么动的清汤和白饭，然后看了看那条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鱼。

“不要挑食呀！”她有些无可奈何的敲了敲孤鸾的脑袋，用力揉着他乌黑的发顶。

孤鸾照旧没理她，放下碟子任性的一推。

苏筝放弃了，只能无言的去收拾碗筷。

她是不太明白拜月教的人都是怎么过日子的，平时都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只知道孤鸾除了鱼几乎什么也不吃，刚来的那几天他饿的翻白眼也不愿意碰水龙吟送来的各种花样的菜式，简直难伺候到家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孤鸾忽然开口问。

苏筝愣了愣，手指一抖“啪嗒”一声锁上食盒。

孤鸾醒醒睡睡无数次才勉强记住了两个人的名字，所以醒来的时候会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来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跟你很亲啊。”苏筝想了想回答。

“你是我的什么人？”孤鸾又问：“姐妹？”

“我......”苏筝一时语塞，她垂下头，陷入了沉思。

他们之前算什么呢？

爱人？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大概也不算了吧......

“你问那么多干嘛？头不痛了啊！”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孤鸾皱了皱眉，他似是开始冥想，很快，他倒吸了几口凉气霍然抱住了自己的头。

“哎呀都是我的错！”苏筝大为心疼的紧紧的抱住了他：“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咱们不想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姐妹好了！不要勉强自己！”

孤鸾慢慢的止住了颤抖，他神色空洞的抬起头看向前方，月色投在地板上留下一块小小的银白色的光圈，他目光之中倏地涌动起一股狂热，死死的盯着那束月色。

“苏筝。”他轻声说：“我和你不一样对不对？”

苏筝蓦地一怔。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似的。”孤鸾说，他抬起头，顺着天窗看出去，那轮银月远远的照耀着大地，温柔的光泽宛如慈悲的神祇的眼眸，他喃喃地说：“我很想靠近那月亮，我很喜欢他的光，觉得他充满了希望，像是能带我去一个没有困苦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应该是知道的吧！你说，我是不是自己扔掉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猛的回过头，认真的看着苏筝。

“那你后悔了吗？”苏筝徐徐的开口，她声音晦涩，脸色如同那月光一样苍白。

孤鸾沉默了良久，抿紧了嘴唇。

“不后悔。”

苏筝忽的流下两行清泪，在月色下，仿佛一连串透明的珍珠。

“可是我好后悔。”内疚和心痛一直撕扯着她，多日来她忙于照顾只能放纵其在胸腔里慢慢积蓄，当下如河堤崩裂，她再也控制不，住猛地搂住了孤鸾的脖子，放声哭泣：“你变成这样，你所有的痛苦都是因为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弥补，孤鸾我真的好后悔，我恨不能时光倒流，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会选择——”

她猛然间瞪大了眼，周遭的一切都瞬间寂寥了下去，只剩下心在用力的搏动着。

这个苗疆男人用最简单直接的仿佛打断了她的话。

唇齿间的摩挲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晕，心跳又陡然间漏了好几拍，她仿佛不能思考了，只能直勾勾的望着孤鸾无限放大的眉眼。

孤鸾许久才放开了她，挑唇一笑，有些邪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