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谐,慕容谐五指并拢对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东西带来了?”段秀似笑非笑看向慕容定。
慕容定立刻将手里的文书呈交上去,段秀接过来一看,眉头挑了挑,“四中郎将手下多了个能写节略的人才?”
慕容定想起清漪来,这节略都是她写的,当然他事后都会过目,这人才还是给他比较好吧!
“人才算不上,不过她写这些的确是有一手。”说完,慕容定脸上笑容一收,“大丞相,这次靠近南边的沙洲白沙关城等关池已经查探到梁军动向,观其意图,似乎所图不小。”
“南人时常如此,”段秀不甚在意。
慕容定抬眸看了段秀一眼,他又开口,“若只是南边的梁国,那倒不足为虑,可是现在六镇北边的蠕蠕正是蠢蠢欲动。这些年来蠕蠕已经比之前更加强大,并不好对付。如果梁国和蠕蠕练手,两边夹击,就算梁国弱如牛羊,有蠕蠕这么一条疯狗在,恐怕我们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南边的汉人想要联合北面的蠕蠕,已经不是一回两回,段秀自己也是六镇出身,知道蠕蠕人的战斗力,他吸了口气,抬眼看向慕容定,“那么你可有良策?”
“大丞相抬举我了,我哪里有甚么良策?”慕容定立即就笑了,“如今我朝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如果要和两边打,依照六镇的实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耗费太大。不如暂时和其中一边交好,专注对付另一方,等到平定一方之后,就可以腾手出来了。”
这也是惯用的法子,毕竟和蠕蠕还有南朝打,消耗实在是太大。就是段秀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两面夹攻之下能够取胜。
“也只能如此,如果南边一定要打,倒也不怕他。北面的蠕蠕,我私心是不太愿意和这些虫子把酒言欢。”
“那容易,吓他一吓。”慕容定道,“蠕蠕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人,眼下正是冬季,草原上风雪正盛,此时出兵,恐怕会打定主意夺上一票。但是风雪之下的胆气足也弱的很,灭了他的胆气,足够他安生到明年开春。”
“……”段秀闻言,他嘴角勾起,眼角里多了几分暖意,“六藏果然是少年人才。”他说着看向慕容谐,“依照我看,假以时日,六藏也会和你一样成为一员大将。”
“大丞相过誉了。”慕容谐低首道,“这孩子就是个暴躁性子,老是闯祸,若不是大丞相照顾他,恐怕还不知会成甚么样子。”
“嗳——这个不算甚么。”段秀笑容满面,让慕容定坐到位置上去。
众人又恢复了谈笑。
有人给慕容定上了浓热的羊奶,羊奶冒着淡淡的膻味,慕容定接过来,一饮而尽。耳边听到有人说,“听说你的婶婶还有那些堂兄弟要来了?”
慕容定将手里的瓷盏丢到一边,抬眼看过去,是贺拔盛。贺拔盛慢悠悠的喝着手里的酪浆,“我记得你和那些个堂兄弟关系并不好吧?你阿娘也没少受你婶婶的气。说起来也怪,换了别人早就受不了这口气,改嫁去了,偏偏她还就不改嫁。”
“你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回头收拾你。”慕容定丢下这句。
贺拔盛一愣,他讪笑两下。慕容定前段时间把贺突拓拖去喂了老虎这事,洛阳里头恐怕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慕容定下手狠,没个轻重。方才一开始段秀对他冷言冷语,也是这个缘故,不过看现在段秀和慕容谐言笑晏晏的模样,这事十有八、九是不会追究了。
贺拔盛闭上了嘴,慕容定的心里却不安宁了。
他对婶婶贺楼氏深恶痛绝,只是碍于阿叔的面子,才没有和婶婶闹翻。年幼时候那些冷言冷语,对母亲韩氏的讥笑和讽刺,都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若不是阿叔,这些人这些人!慕容定手掌收紧。
段秀正在和诸将商讨派谁去吓退北面的蠕蠕,慕容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等到他从段秀那里回来,心下压着一股邪火。跟在他身后的亲兵这会已经看出他情绪的不对,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碍他的眼。几个人都大气不敢喘,清漪在署房内整理那些让人头痛的文书。
门从外头猛地拉开,啪的一声带着无尽的火气。清漪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笔都错了位置,在一卷黄麻纸上留下一个黄豆大的墨点。
“……”清漪抬起头,默默看着门边站着的慕容定。
慕容定脸色潮红,轻轻喘息着,明显生气了。清漪站起来退避到一边,“将军。”
简简单单两个字如同一盆水,哗的一下就浇在心头上,那熊熊的怒火,顿时就灭了一半。
慕容定到了那边的箭漏,水一点点的从箭漏里滴落,“到时间了,回去吧。”
亲兵们对他突然就消火了这事颇为摸不清楚头脑,这些亲兵除了杨隐之,其他的人多少都跟了他几年,知道慕容定脾气一旦上来了就很难消下去,打人还算是好的,有时候不知死活的人凑他跟前挑衅,最后他恐怕连个全尸都难捞到。
这样一股火气到了一个弱女子面前,竟然无影无踪了?
清漪看到慕容定身后那一群亲兵们的诡异表情,摸不着头脑。她跟在慕容定身后。
洛阳任然是天地白茫茫一片,雪早在两天前停了,这场雪又大又漫长,扫到路边的雪堆都堆的老高。
清漪瞥见这么高的雪堆,心底有些痒痒的。慕容定转头看见她盯着那些雪堆出神,愣了愣。
“待会你回去,和你姐姐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