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过了几天，陆显之就带着清一进宫去了。

这次只是私下去让他母后看看清一，只有他母后一个人，因此便没这么多规矩。

当今太后已过花甲，雍容华贵却不失慈祥。加之她又心疼陆显之这个老来子，对清一更是没有半分意见。

倒是一见了清一乖乖巧巧的样子，心里就喜欢的很，拉过他的手就是一通嘘寒问暖，又小心地摸摸他的肚子，问他几个月了，孩子乖不乖。

清一有些无措地看了看陆显之，得到他安抚般的眼神后便都一一回答了。

太后连声说好，夸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又叫他不必顾忌太多，权当自己家里就是了。

陆显之听了在一旁暗笑，小家伙在家里可不似现在这样乖顺，闹人的很。

闲话几句，便安排了午膳，饭菜都是照着清一的口味来，清一看了菜色，知道太后心里不讨厌他，便也放下了拘谨，安安心心地吃起饭来。

午膳用到一半，元景帝也过来了。清一听了宫人的禀报，筷子一抖，险些夹不住菜。

他有些紧张地看向陆显之，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显之拍拍他的腰，轻声在他耳边说，“别怕，我在呢。”

待人一进来，清一急急忙忙起来行了个礼，又变得比之前更拘谨了，饭菜也只敢夹眼前的。

陆显之却没这么多顾忌，看他这样，也不说他什么，只是体贴入微地给他布菜，就差喂进他嘴里了。

元景帝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午膳之后，清一便有些困了，太后是知道怀孕之人总是缺觉的，又留了人午睡过后再回去，清一原本不想，但陆显之也劝他先在此歇一歇，醒了再回去也不迟。

清一也只能乖乖听话。

陆显之给他掖好被子，又温柔地摸摸他的脸后才出了内室，他知道元景帝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一出去就看到元景帝坐在榻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你既已决定立他为妃，我也不再多说什么。”

“臣弟在此谢过皇兄。”陆显之虚虚行了个礼。

“你不必如此。”他说道，“找个时间把他送进宫来，让他学学规矩礼仪，既是成了你的正妃，总不能这样上不去台面，以免往后惹人笑话。”

“不必。”陆显之拒绝。

“你这是什么意思？”元景帝不悦。

“我不愿束缚他，如今朝局已稳，往后我也不会一直待在京城，皇兄不会时常见到他。”

“你这是怪我不给他面子，索性想带着他走？”

“不是，我只是想带他到处去看看罢了。也不是不回来了，若他要进宫觐见，该有的礼数我会亲自教他，绝不会失了皇家的面子。”

“你非要这样气我？”

“臣弟不敢。”

“哼！”元景帝拂袖而走。

陆显之站在原地，太后从内室绕了出来，“你何苦要这样气你皇兄？”

“孩儿没有。”

“我知你心里不痛快，可他自小疼你，自然会对你找的人有诸多挑剔，你便顺着他也无妨，总归他也不会非要逼你放弃，你现在这样又是何必？”

“我心里是有气，可方才说的话却不是气话。”他扶着皇太后坐在榻上，笑了笑，继续说道，“清一自小长在山里，什么也没见过，我确实早就打算带他到处去看看，人生短短几十载，我也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拘在京城王府里，您说是不是？”

“那你就这样走了？也不管我和你皇兄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也不是现在就要走，清一肚子里的孩儿还没生下来呢，总得等孩子大了才能作别的打算啊，您现在就担心也太早了些。”他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再说了，我的那些侄儿们也都长大了，也该为他们的父皇排忧解难了，总不能指着我一个人吧。”

太后嘟囔着嘴，还想说些什么。

“您放心吧，我会常常带他来见您的，等孩子生下来了，也会抱来给您看看，以后的事以后再烦，现在就放宽了心等孩子出世。过几个月，您就能添个白白胖胖的小孙子了。”陆显之宽慰道。

太后心想也是，也就不再纠结太多，脸色也没刚刚那么愁云惨淡，又和陆显之说起了别的，不过话题大都绕着清一转，她对儿子认定的人还是很关心的。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陆显之听到内室中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嘤咛，立马就快步走进去了。

“醒了？”陆显之亲亲他的额头。

“嗯……”清一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看见陆显之在亲他就蹭着他的脖子撒娇。

陆显之低声哄了他好一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陆显之。

陆显之笑笑，扶他坐起来理好衣服，又蹲下身子给他穿上鞋袜。

太后看了全程，心中百感交集，她这个向来随心所欲，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小儿子竟然也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们俩，直到陆显之过来跟她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