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纹早就猜到，这镇首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好说话。

如今一听，对方不从刚刚的药效上找自己的麻烦，却从人性道义上来抓自己的把柄。

她还正愁他们在什么时候才抛出自己的底牌呢，想不到这镇首就立即送上来了。

这正好给了她发泄反击的机会。

水纹一步步向前逼近，口中一声声质问铿锵有力的发出。

那瘦小的身子里，仿佛拥有可以撼天灭地的气势一般：

“请问大人，在民妇被族人们无情赶出家族，孤苦无依时，亲情何在？”

“民妇被那所谓的亲人们欺凌得几近饿死冻死时，人性何在？”

“趁着民妇昏迷期间，民妇的孩儿及幼妹差点被那所谓的亲人们卖与人伢子时，善良何在？”

……

“不瞒镇首大人，民妇已是死过几次的人，再也没啥好怕的了。”

“大不了，再死一次，民妇何惧之？”

“即便民妇师尊此刻无法救民妇于危难，但他日师尊若得知民妇今日遭遇，必将上达天听为民妇讨回这公道。”

说到最后，水纹的声音里，竟让人听出了视死如归的气节。

更有赤果果的威胁。

黄梁梦没想到，一个乡下村妇，身上竟能散发出如此强横的气势。

他虽是北关镇的镇首，平常人们见到他，总会被他的官职压倒，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面临这样强势的人物。

水纹突然发难，让黄梁梦整个人都有点懵。

一时间，他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里正与师父及一众捕快们，也没想到，这个瘦小的身子里，可以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势。

一个个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

水纹的从容淡定与对面的谨小慎微，及身后狗剩的惨叫哀嚎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胆村妇，面对镇首大人，竟敢不跪！”

不知是谁，突然从惊骇中清醒过来，大声斥责着。

水纹闻声望去，只见那山羊胡师爷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分明很紧张，可他偏偏要表现出义正辞严的神情。

“嗤——”

水纹嗤笑一声：“师尊说过，民妇乃拥有大气运之人，历经九九八十一劫而不死。”

“自此以后，民妇可以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用跪凡间任何人。”

似是在回应她这话一般，随着她话落，天空中竟轰隆隆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闷雷。

这一声，吓得在场众人身子一颤，再次后退了些。

水纹继续前进，面容沉静淡然：“不知镇首大人可不还民妇清白了？”

黄梁梦脸色十分难看。

今天明明是来找这村妇麻烦的，可现在看来，反而是自己惹上麻烦了。

若在之前，她试过药效之后，自己立马还她清白，还能落下个公正廉明的好名声。

可如今，被这村妇逼迫成这样再还她清白，岂不是向世俗宣布，自己在一个村妇面前认输了么？

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的黄梁梦，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沉哼一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师尊，你能说出你师尊是何人？谁能替你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