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一分分地沁入体内，他渐渐有些身子发僵。明明觉得冷，但也不想去暖和地方。

天边月如弯钩，黯淡月光照不亮庭院……他一步步走地缓慢。

“七少，添件衣服吧。”李大龙拿了他外衣来，离他几步远位置站下了。

陶骧背对着李大龙，低声道：“不用。”

李大龙待要再劝，也不知该如何说，七少脾气他摸还不算透，但前辈们告诉他诀窍就是，七少不开口时候，千万不要贸然地多嘴。他只好拿着衣服站那里，过了一会儿，七少仍然不动，他听到一点细微声音，回头时，张妈刚刚从屋子里出来，她身边还跟着那只白色獒犬。他点了点头，张妈也点点头，过来从他手中拿过那件外衣。他看着白獒跟着张妈走到了七少身边，七少弯身拍了拍白獒头，接了衣服穿上，回头看了他一眼辂。

李大龙立即会意，进屋拿了东西出来。

张妈送他们出门时轻声交待李大龙：“少爷晚上没吃饭，要紧想着安排夜宵。”

李大龙忙答应着，说：“七少过会儿跟二少和逄旅长他们铜狮子巷开会，少不了吃。孀”

张妈看着这个机灵小伙子，点头。

陶骧听到他们说，上车前对张妈说：“有事打电·话去七号。”他说着看了眼院门。

站这里，只能看到斜斜楼顶，看不到其他。他还是看了一会儿，听到张妈说少爷放心，才上了车。

还没到铜狮子巷，李大龙看看沉思中陶骧，轻声说：“前面是二少车。”

陶驷车巷口停着。

陶骧让停车问问怎么了，陶驷便招手让他下车，说都到这儿了，车子抛锚了。陶骧想让他上车，他却招手让陶骧下来。

陶骧看他似有不悦之色，也就下车。

陶驷挥手让随扈都靠后，也不管抛锚到底车子，和陶骧一起往七号方向去。走寂静深巷里，只有路灯撒着细碎金光，陶驷不住地看陶骧。

“明儿都要走了，今晚还来开会，辛苦你了，二哥。”陶骧先开口。

陶驷骂了一句，说：“仲成和敦煌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刚刚司令部我和他们几个通过气，这次南京方面要开高级别军事会议，我们不管谁去都可以，唯独你不能去。”

陶骧站下，看了面前这棵大树，“要去就该是我去，你们谁能代表了西北军？”

“你他妈难道不明白，这一去是有去无回么？”陶驷高声。身后随扈都已经站住了，只有兄弟俩站树下，前面便是七号大门。“你听哥。父亲将西北军交予你，你，西北军精气神才，不乎什么样名头……”

“你就安心和嫂子回北平吧，这些事你暂时不用操心。”陶骧说。

陶驷噎住，半晌指着陶骧道：“我南京三年，程之忱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虎跳峡逼他妥协，事后他给足陶家和你面子，为什么？难道褒奖你做好？白伯父以身体欠佳为由拒赴南京，也是看明白程之忱定会秋后算账。”

陶骧走前头。

陶驷追上去，说：“连石将军都特地托人捎口信来，让你绝不要轻易过去，我不信以你心思，不明白此中利害。老七，你一人身系西北军数十万将士身家性命，一念之差，若有差池，将他们置于何地？老七，你给我站住！”

陶驷已然动怒，陶骧这才驻足。

“你别同我讲，除了你，还有谁谁可取而代之。哪怕数月前或许这句话不虚，到今日西北军中名望，还有哪个高得过你？不准废话，连我内，仲成敦煌都愿代你成行。我们都是与你同进退者，扣押我们又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容易成事……”

“我不去，让人讥笑我贪生怕死么？”陶骧淡淡地问。

陶驷眼睑抽搐，道：“放屁！”

陶骧看着二哥。

“贪生怕死，谁还走到这一步？”陶驷怒道，“为人子婿，这一趟我必是要同你二嫂回北平。不然我都不必与你多费口舌。”

陶骧说：“二哥就放心去吧。你也说西北军中名望无人能高过我，那么谁要动我，也得想想后果吧？”

陶驷皱着眉，边走边说：“此事等下与仲成敦煌再议……那个孟冬儿，你预备怎么办？今日医院，你二嫂和静漪可都撞上了。再这么下去，别不说，家里难免生事。前次因为晴子事，你二嫂没少犯嘀咕。她几次问起孟冬儿，我都给混过去了。她凡知道点什么，不会瞒着静漪。”

陶骧摘了军帽，抚了抚发顶，说：“我之前还怀疑她是南京，后来看着像是日本人，现看来都不是。”

陶驷简直笑出来，道：“也难怪你行事越发谨慎。你这里真是妖孽会聚之处，哪一路都有。我看他们彼此也都还提防着，好处倒是此消彼长。不过这孟冬儿，你若是不及早除掉，还是同静漪说一说好，省得她多想……晴子嘛，哪怕是真，算起来也是你们成婚前事儿。晴子从前对你也是有情意，只是……”他说着，两人已经进了两道院门，听见书房里有人高声争论，便刹住了话。

丛东升正带人送茶点出来，看到陶驷和陶骧，提着长衫便下台阶来迎接，道：“给二爷、七爷请安。马将军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陶骧刚点了点头，门一开，逄敦煌从里头出来，高声问道：“陶司令，开完会给酒喝不给？丛叔小气，说你不发话不给酒喝。”

丛东升笑眯眯地看着逄敦煌。逄敦煌被他瞅着，悻悻地道：“这回不会喝多了乱来了……那次砍花是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