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儿,笑起来面颊泛红,倒是几个女孩子里生的最福相的。
纪氏心里那丝不快也跟着散了去,不论睐姨娘这胎是男是女,都不打紧,她既问过了话,便不叫她再立着:“下去罢。”
睐姨娘是远远瞧见了女儿的,她自抱厦往上房去时,瞧见个穿着红袄蓝裙的女娃儿,头上攒着金花叶,腰里挂着玉三件,打眼一瞧竟没认出是她的女儿,到进屋门才恍然大悟,才刚那个是自个儿的女儿。
进得房来只得了这么两句,头一句还问身子,后一句便是叫她出去,睐姨娘扯着脸笑,躬着身子退出去,叫小莲蓬一扶,掌心一层冷汗。
小莲蓬还不敢在上房里高声,出得房门才央求:“哪位姐姐帮着搭把手,帮我把姨娘扶回去。”竟没一个搭理她的,还是卷碧念着明沅的情分,指了个扫地丫头,叫琼珠批头骂一句:“要你做好人,谁知道是不是妆相。”
卷碧分辨一句:“总不好才来就病在院子里,太太脸上也不好看。”琼珠这才作罢,扭了身打帘子进屋去。
落月院里头房屋舍都扫干净了,东西也都铺上了,可侍候的丫头却还不曾配齐,除开小莲蓬一个,原来那些个丫头要么就是发落到了浆洗房要么就是派到院子里头洒扫,这么些日子过去,怎么也不会把这些原来的调回来,还是另给她配上新人。
小莲蓬原当回来了便好了,进得门冷清清连个碳盆都没支,庄头上还有个搭手的,这里连个帮手的人都没有,她抹下腕子上一只银镯,托了那个丫头去烧热水,拿斗蓬紧紧把睐姨娘裹起来:“姨娘忍耐些个,一会儿便好了。”
屋子里又冷,人又乏,好在来时吃了两个糖水蛋,可支撑得这些时候,腹里早就空了,也只得干忍着。
等得一盏茶,那些个丫头这才过来,小莲蓬知道怪不得她们,也不急着问姓名,先把碳盆烧起来,再去厨房要了些软和食物,西厢里头还搁着原来的旧箱笼,上边罩着一层灰,也不知道里头还有甚个东西。
睐姨娘用了一碗面,觉得身上有了些热意,丫头们一字儿排开报了姓名,她便摆了手:“我姓苏,可别记差了。”
上房里赐下的东西不多时也跟着到了,还是喜姑姑被派了这送东西的差事,才刚要称一声睐姨娘,就叫她一把搭了手:“再不敢当姑姑这一句,往后这个字可不能再提,还是按姓名称呼罢。”
喜姑姑拿眼打量她,见她脸上连粉都没搽,眼睛一圈都黄的,人又瘦又倦,赶紧扶着她坐下,睐姨娘眼圈一红:“给姑姑打听,六姑娘跟三少爷可好?”
她这句话送回去的时候,纪氏正在看帐册,有几处庄头今年算是小年,出息并不多,折现银子送来不过二千五百两银子,比旧年少掉一半,她正捏着单子皱眉头,喜姑姑抱了这一句上来,纪氏也不拿这当回事:“她既想改,便长久的改了罢,我这里免了她的请安,叫她好生在院子里养着。”
才刚送了这话过去,夜里落月阁里的丫头就来报,说睐姨娘身上见了红,看样子孩子保不住了。
☆、第60章莲子银耳羹
睐姨娘换下来的亵裤上头落了铜板大小的一块红,她原只当身上不舒坦是车坐久了,又受了冻,厨房送来的暖粥姜汤吃下肚中,自觉身上好些了,才刚回来不欲生事,等屋里烧得暖和起来便盖了毛毯子挨在窗边。
一整个下午到晚上一声都不发,只看着小莲蓬领了丫头忙前忙后,屋子虽理得了,还得归置箱笼,原来那些个东西,有记着的,有不记着的,俱得一样样摆出来看,可不可用再由着她点了头或是拾掇了,或是摆到架上。
到夜里掌了灯,才算将将安置好了,由小莲蓬领着来给她请安,睐姨娘眼皮儿都撑不开,略点点头,只觉得觉着腹中坠痛,由着小莲蓬给分派了房里的差事,自家挨在枕上昏昏睡去。
等醒过来,出了一身的汗,烧得面颊通红,急喝了两口蜜茶,拿被子捂了躺到床上,小莲蓬帮她掖着被角:“六姑娘那儿送了一碗银耳汤来,姨娘是温着,还是现喝了?”
睐姨娘眼圈一红,端了碗的手直抖,声音一哽:“难为她还想着我。”小莲蓬心里叹息,脸上却笑:“看姨娘说的,六姑娘是姨娘生的,哪有不记着亲娘的,我可瞧过了,里头莲子都是取了莲心的。”
这话到底心虚,府里可不就有一个不记得亲娘的,小莲蓬把着她的手一托,勉强喝了半碗,睐姨娘先是为着这番话露出点笑意来,可想着已经长的认不出来的女儿,再想想那没影了的儿子,心里一苦,抽抽噎噎哭湿了半条帕子,灯也昏了,人也昏了,解开衣裳要换里衣,这才看见亵裤上头见了红。
小莲蓬急在屋里头子打转,她们能从那苦地界回来,靠的全是姨娘肚里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她们这辈子也没出头的日子了。
庄头上确是过的自在,可她这两年都不曾见过家人,主仆俩算不得凄风苦雨,可吃住俱不能跟府里头比,夏日里蚊虫多,长袖衫儿裹得密实实,风都透不进来,可蚊子偏能钻进纱衣里头咬人,庄上的人还说甚个是欺客,捡着血肉香甜的咬,夜里脱了衣裳,白条条的腿上一个个红包,怎么搽油也还是痒。
到了冬日屋门都迈不出去,雪一下就是一尺厚,纸窗薄墙怎么挡得住风寒,柴胡姜汤是日日都要煮的,住的两年,俱都瘦了,睐姨娘倒好,小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