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往空酒碗里撒上两个钱,从街头到街尾走上一圈儿,一个酒坛子便装了个半满。
九红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采苓也看的津津有味,明沅只觉得头上叫人一摸,等她回头,身后哪里有人,她再摸头上,戴出来的两朵金打花叶,只余下一边儿了。
却再往哪里寻这偷儿,她一手捂了金花,一手去扯采苓的袖子:“花没了。”采苓还当是说她襟上挂着的豆娘扎花,抬头看了才知道是头上戴的,这下坏了,这一朵抵得几月月钱!
赶紧去叫九红,又哪里寻得着她的人,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采苓站高了放眼看过去,怎么也瞧不出里头哪个是九红,锣鼓震天,扯破了嗓子也叫不回她来,只好先抱了明沅回去。
喜姑姑屋里站了个妇人,两个人正写在契书上头画押,捏了银子拿在手里掂一掂,笑的见牙不见眼:“老主顾了,这回保管是个老实的。”
说着转过脸,一路走到西屋去,推门就进去,不一时里头就哭哭啼啼起来,刚才还敢拿眼儿睨着喜姑姑的妾,扒着门框哭的头发都散了:“好歹叫我见一见爷。”
喜姑姑现在这个模样,明沅从来不曾见过,她眉毛都没抬一下,抱起明沅来进到内室里,打开蜜糖罐子倒出一碟子蜜来,又开了包松花粉,面前又是白糖又是红糖,三四种甜口的吃法,喜姑姑亲生剥开一只江米粽,送到明沅手里:“六姑娘吃。”
明沅捏着圆筷子,新蒸出来的粽子带着扑鼻的粽叶香,沾了白糖送到口里,咯吱咯吱的响,粽子很甜的,甜的发苦。
喜姑姑同丈夫是聚少离多,不到年节能家来,是再见不着的,开了头一次禁,有了妾,男人就再守不住了,原来不过去暗门子里耍,后来干脆买回来了。
喜姑姑每回回来的头一件事,就是寻人牙子,把人卖出去,后来索性同人牙从说定了,赁了妾使,不要孩子,睡得一年就再给换个人,不要漂亮的,只寻那模样中等,会理些家事的。
这一个妾,却是喜姑姑往穗州去前租下的,呆的时候长了,忘记了分寸,把那租妾的规矩也都忘了个干净,她还嚷着要见爷,叫那个婆子带了人来,抓松了她的头发一把塞到她口里,半是抬半是拖的拉走了。
锤子咋咋乎乎进了门,后头还跟着九红,她哭的满面是泪,采苓搂了她不住口的安慰:“不过是个粗银的,值得什么,我均一个给你,绞丝的银镯子。”
九红还不高兴,锤子挤了眼睛:“黑丫头,你也忒胆儿大,里头多少偷儿。”伸头看见西屋门开着,里头却没人,嘿嘿一笑,伸了腿进门去,喜姑姑见儿子出去晃一圈,又是一身灰,挤的襟口都松了,伸手给他系上了。
便是这时候,她男人家来了,锤子都瞧得出,他自然也瞧得出,却一句都没问:“把礼盒子送到了,还叫了一桌席面,过得会子就送了来。”
喜姑姑应一声:“锤子眼看就大了,我想叫他到府里头当差,隔着二门就能见着我。”锤子本来就是家生子,逃不开进府当差,原来去穗州前就该进府的,她心疼儿子年纪小,一直拖到这时候。
男人听了不说话,半晌点个头:“随你,总归他跟你亲。”说着甩手又出了门,喜姑姑只当没瞧见,调了蜜水给儿子喝,又给他松了头发重梳一回,端了水又是擦脸又是擦手:“往后就见着娘了,好不好?”
明沅听见她话音里是从未有过的软和,鼻子一酸,天下当娘的,只怕都是一般心思。
☆、第45章肉馅小饺子
锤子当天就跟着她们回去了,喜姑姑半点也没在家呆的心思,采苓九红两个嘴上不说,回去的路上却都斯文的多,也不再扒着窗往外头看了,她们是怕喜姑姑心里难受。
明沅却明白,喜姑姑根本不难受,她没把那个妾当一回事,甚至没把她丈夫当一回事,她看重的只有儿子一个人。
她跟纪氏有些像,可从根本上又半点都不像,纪氏跟颜连章两个,还有些你来我往,不管那些个情谊是真是假,总归是存在的,可喜姑姑从心底里头,就没拿这个丈夫当成是丈夫,倒像是搭伙过日子的人。
从到了这里时间不短了,见的夫妻也有好几对儿了,梅氏跟颜顺章这样的算是神仙眷侣,你欢我爱羡煞旁人;纪氏跟颜连章也算得中等了,不说爱,起码是有尊重的,可就因为这份尊重,纪氏也放不开手;颜丽章跟袁氏两个算不得怨偶,可只怕连美满两个字的边都沾不着。
到了喜姑姑这里就便当的多,她心里好似没有这个人。锤子在车里坐了一条街就闷的跳车出去,跟着车一路小跑,时不时跳起来问问喜姑姑要甚,一会儿叫:“娘,那儿有卖炸麻雀!”一会又叫:“娘,有卖酥炸小肉。”
好似肚里头养了只活馋虫,怎么也吃不饱,喜姑姑先还靠着车坐得稳,听见儿子不住口的叫她,她的嘴角越来越弯,笑意越来越盛,索性摸了钱递出去,叫儿子看见甚个爱吃爱玩的,就手买回来。
去的时候车是满的,回来的时候车后边就放着五只琵琶鸭,那些个五黄礼盒,百来个粽子,都叫喜姑姑吩咐她男人送了出去,倒有一多半儿是男方的亲戚。
家里没了个妾,他半点儿也不关心,一声声应了,点点留下来的粽子,竟还腆了脸问一句:“郑好家的说了没,人甚个时候送来?”郑好家的,就是那个人牙子。
马车去的时候走的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