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出门,却迎面撞上了两人。
正是那天来此求医的那对母女。
颜子钰还以为她们孤儿寡母的在这扬州城中出了什么事情才又回来,有些担忧。
然定睛一看,却看到她们脸色尚可,女孩儿笑得天真,母亲脸上也颇多喜气,于是放下心来。
原来她们是来送第一批布料的。虽然时日尚短,暂且还没有纺出太多,然而那位母亲担心颜子钰近期有需,因此把先前做下的一批先送了来。
收了布匹之后,颜子钰留她们说了会子话,一边逗那小姑娘玩。
那小姑娘性格倒是活泼,听着她母亲和颜子钰的寒暄,颇有些无聊,东张西望间突然看见他腰上的玉佩颜色鲜亮,青翠欲滴,蓦地张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小心翼翼地伸手似乎就要去摸一摸。
此举却把那母亲吓了一跳,忙去拽住女儿:
“这个不许动!……颜大夫那个……对不起……小女顽劣……还不快给颜大夫道歉!”
小姑娘被母亲厉声呵斥,顿时瘪了小嘴,委委屈屈地向颜子钰行礼:
“颜大夫……对不起……”
颜子钰有些好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慰她说没事。只是见她不施粉黛,也未有什么钗饰,以为她喜爱这些配饰之类的东西。于是从包里摸出来一条碧玺随形珠的手链,给她系在了手上。说:
“喜欢吗?送给你了。”
那碧玺手链由五颜六色的珠子串在一起,样式倒也简洁可爱,她听颜子钰如此说,猛然一脸惊喜地看着他,道:
“真的吗?谢谢!谢谢颜大夫!”
那母亲看到女儿如此喜欢,病了许久的面庞第一次笑得如此无忧无虑,虽然也替女儿开心,但仍推辞道:
“这……万万使不得,颜大夫,此物太过贵重……”
“无妨,这不过是我去年游方行医时,在河边捡到的一些异色石子罢了,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颜子钰这就是纯属胡说八道了,就算石子有好看的颜色,又怎么可能会有粉色之说。且那串碧玺品质上乘,晶莹剔透,倒像是彩色的水果糖般,因此颇得小姑娘的欢心。
他就是仗着此时碧玺刚刚从远洋传入中原,还未成为常见的首饰类别,所以一般人绝对见识不到罢了。若非是懂行之人,在普通人眼里估计还真就是“河边的带彩小石头”而已。
不然颜子钰又哪里敢给孤儿寡母那些眼见就是值钱的珠宝,这不是找着给她们带来灾难么。
而那母亲虽觉得有些怪异,但她下意识地觉得颜大夫说的什么都对,是自己孤陋寡闻没见过这种石头,因此这才让女儿收下了。
颜子钰见那小姑娘喜欢得都忘了推辞,一口一个颜大夫叫的很是开心,心里感觉像是被萌化了一般,伸手抱起她来哄了两句,然后突然冲颜君行道:
“来,叫他声君行叔叔。”
那小姑娘乍一看到颜君行侍立在颜大夫身旁,神情冷峻,顿时就有些犹豫畏惧,将身子向他怀里缩了缩。
颜子钰见状又道:
“小妹子还记得那天你来时吃的那顿饭吗,就是这位君行叔叔给你做的,怎样,觉得好吃吗?”
她如何能不记得那顿饭?
当时她们母女在扬州城中奔波十几日,一顿饱一顿饥的,在这万花医馆突然大病得愈,又美美地吃了一餐,虽然只是几个家常菜和一只烧鸭,在她的心目中却大概是最珍贵的记忆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她想既然这位叔叔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饭食,自然是个好人。
于是跳下颜子钰的怀抱来,一脸诚挚地向颜君行行了个万福,然后用软软糯糯的嗓音道:
“谢谢君行叔叔!君行叔叔做的饭真的很好吃的!”
颜君行他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黑暗中,面对的从来都是上位者的命令和斥责。他何时有过这般经历,被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眨着大眼睛冲他笑?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但是他发现他竟然开始不忍心,不忍心用平时警惕冰冷的目光来面对这个小女孩儿。顿时手足无措,向身边的主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然而颜子钰完全没有要帮他接过话茬的意思,将双手一负,眉眼一弯,笑吟吟地歪头看着他,明显是要让他自己处理了。
颜君行无法,见这小女孩儿像是在等他的表扬一般,只得蹲下身子,轻轻地伸出手,不敢用内力也不敢使劲,有些僵硬地拂了拂她的发丝,然后尽最大可能扯出一个他自以为真诚的笑容:
“是主人命我为你们做饭的,不过谢谢你的喜欢……我很开心。”
那小姑娘见这个严肃而拒人千里,冷冰冰如石头的人竟然会被她逗的手忙脚乱,而且居然还为她笑了,似乎感觉有些心满意足的样子,胆子也大了些,伸出双手扯了扯那人的嘴角道:
“君行叔叔你多笑一笑吧!会很好看的!”
颜君行脸颊都有些红,磕磕绊绊地回道:
“……好……好吧……”
颜子钰见他窘的不行,终于笑着出手制止了小姑娘继续逗弄他。
旁边的母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不知道颜子钰是何意,但是她觉得颜子钰并不只是为了哄她女儿开心而已。
不过这不重要。在她看来,颜大夫一身文人墨客,周身气度不凡的装束不提,颜大夫旁边的那个侍从的服饰和神情气质,则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