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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少原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了，他咬紧下唇，声音有些哽咽，“楚歌……你……”

说到一半，安少原无话可说了。

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该说，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不恰当的。

最后他只是扯动着唇角，干瘪瘪地说出了那三个毫无力度可却最能体现他此刻心情的字。

“……对不起。”

“阿……阿原……”

林楚歌的声音沙哑异常，安少原心头惊喜，连忙道，“你……”

——说到一半，安少原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了林楚歌的眼神。

林楚歌略略抬起头来，通过这个角度，安少原可以清楚地窥见他脸上每一点表情每一丝变化。

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呢？

——好像全天下的黑暗和扭曲都汇集在其中，形成了浑浊而混乱的泥沼。那是一个人类无法触及到的深渊，冷而疯狂到极点。

那是痛苦。

那是震惊。

那是绝望。

——那是悲凉。

——那是殇恸。

安少原的所有语言都终止在这眼神里，他无力地张了张唇，再也无法说出只言半语。

“阿……原……”

这次林楚歌很顺畅地叫出了这个名字，他突然笑了。

林楚歌的笑容很温柔很温柔很温柔，温柔到了极点，是前所未有过的温柔。那本来该是很漂亮的笑容，却让安少原无端地想哭。

林楚歌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的一切光华隐去，最后只剩那没有半丝光亮的黑暗。

“阿原，你不应该这么傻的……”

林楚歌努力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安少原的脸颊，但手在半空中就无力垂落，安少原连忙抓紧林楚歌的手，按在自己脸上。

林楚歌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声音很柔和——也许柔和过头了，“……就算你想杀我，也应该等我们逃掉了再动手。”

林楚歌的嗓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安少原的心却越来越凉，“阿原，你就算要动手，也不应该这么早。”

安少原一阵慌张，他不想杀林楚歌的！但林楚歌却似乎以为他一直都想这么做——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也只是语无伦次地辩驳。

“不……我不是……”

他费力地解释着，眼眶一点一点红了，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我不想……但是……我被控制……”

“呵，”林楚歌笑着，“阿原，现在你再装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安少原的泪水，语气怜惜却字字锥心，“阿原，别哭了，我说过……如果你能杀了我，我会很开心。现在我这么开心，你为什么要哭呢？”

林楚歌闭上眼，“而且……我已经厌倦了——日复一日地爱着你，日复一日地为你提心吊胆，日复一日为你疯狂。”

“——我已经厌倦了啊。”

他的声音轻若微叹，“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对你下单方面契约的……我应该下血契，那样的话……我就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了。”

林楚歌缓缓捏紧拳，神色是执拗、疯狂而诡谲扭曲的。

“阿原……我知道我无法上天堂，所以我会……把你拉下地狱的。”

说完这句话后，林楚歌的手便无力地垂下。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整个人，就再也没有了丝毫声息。

安少原呼吸一窒，泪水几欲夺眶，他的大脑依旧处于缺氧状态，他觉得很恍惚很恍惚。他不相信林楚歌会死，但这却清清楚楚发生在眼前。

林楚歌怎么会死呢？

——林楚歌，怎么会死呢？！

那么强大、那么优秀、那么完美的林楚歌……

……怎么会死啊。

安少原在心中拼命地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林楚歌不可能死的——

——都是骗人的。

——林楚歌、才不可能死啊。

“啊，虽然你们的戏好像很感人。但很抱歉，被无视这么久，我稍许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旁边的卫风微笑着开口。

安少原一愣，连忙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他很快就意识到眼前还有一个大麻烦——那就是他和林楚歌处于被卫风包围的情况中。

——糟糕，现在无疑是里外受敌啊。

安少原皱紧眉，他正在想如何应付眼前的卫风，一道清脆的娇喝却从耳边传来。

“卫风，如果你不想你弟弟死掉的话，就乖乖放我们离开。”

安少原精神一振，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安软软从远方遥遥走来，她手里拿着一把刀，正用刀制着卫凡的脖颈。

卫凡神色惊惧，他慌乱无比。看到卫风之后，他神色一喜，连忙大叫：“哥！”

安软软很是不耐地用膝盖顶了一下他，冷冷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然后她扭头望向卫风，冷笑着开口，“怎么样？华夏联盟的盟主，面对你弟弟的性命……你是否会选择放我们走？”

卫风歪过头，微笑着看向安软软，“安小姐可是说笑了，卫凡的性命……又与我何干？”

“他可是你弟！”安软软凝眸，娇叱道，“而且如果你在此放任你胞弟赴死，你就不怕你卫风‘圣人’之名受损？”

“不怕啊，”卫风语调轻快，他笑眯眯道，“只要在场之人全死光都好，那便无人知晓我卫风弃胞弟性命于不顾之事了。”

他身后之人顿时哗然，接着卫风又再度笑吟吟开口，“当然，我刚才说的是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