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的事,便一股脑说给了舒阁老听。
舒阁老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把沈清月的事当成一般的闲话来听,他听了柳氏昧嫁妆等事,从结果倒推,不禁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这丫头没吃亏。
他很快又不笑了,沈清月现在没吃到亏,肯定是因为以前吃了亏。
以前沈家的这些脏事儿没传出来,他还以为沈世兴再怎么着会对亲生女儿好,如此看来,沈世兴连个父亲也当得不称职?
胡掌柜瞧着舒阁老,基本上能揣摩出他的心境,很适时地道:“姑娘这样懂事也好,能凭自己的能力过好,总比将来四处哭求得好。”
舒阁老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置可否,眼神也黯淡了下去,很快他们就换了别的话题,聊起了湖广和沿海官员的事,周学谦父亲要丁忧,户部原先的位置便宜了别人,台州那边也有些不安生。
二人聊到深夜,俱都乏得打哈切才作罢。
舒阁老起身活动了下筋骨,道:“顾淮近来如何?”
胡掌柜跟着起身,道:“好像一直闭门不出,在家中读书。”
舒阁老满意地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道:“今科举子里,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个……若他能中进士,殿试上我就能给他一个人情了。”
殿试评卷,是要十位考官勾画十卷,有圈、尖、点、直、叉,五个等级,唯有超过六个一等“圈”的好文章,才能入天子的眼。
评卷为了防止作弊,避免考生成绩相差太大的情况出现,还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圈不见点,点不见直”,也就是说,如果第一个评卷官给考生的卷子打了“叉”,后边的评卷官不能再给“圈”。
若是有一个评卷官给了“叉”,后边有人给“圈”,其中一个,要受到非常严格的处罚。
没有官员一身正气到为了一个考生,和同僚闹个你死我活。
若顾淮的卷子一开始就被人画了“叉”,便不可能划为一等卷子,也就罢落了。
舒阁老是第一个评卷的人。
今科举子来投靠他的很多,他中意的很有几个,顾淮是其中之最。
舒阁老抬了下眉毛,忽然想起来道:“他从前是不是县试、院试、府试都是第一?”
胡掌柜点了下头,道:“正是。”
舒阁老一下子就精神了,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若顾淮能中了会元和状元,岂不是开国以来头一遭!
若真如此,顾淮的名字肯定是要载入史册的,即便他以后没有半点功勋,也会流芳百世。
何况,他现在只是潜龙在渊。
舒阁老又问了句闲话:“他定亲了没有?”
胡掌柜答道:“好像还没有,小的回去侧面问一问。”
舒阁老颔了首,胡掌柜连夜赶了回去,没有被人看见。
第89章
腊月里,终于晴了一天。
沈清月趁着天晴,去了庄子上挑丫头,两个十六岁的,一个十二岁的。
十六岁的丫头,都是正在说亲,还没说上亲事的姑娘,她俩听说是给老爷做妾,本身也是愿意的,另一个十二岁的丫头,长的不出挑,但是很懂眼色,瞧着也很朴实,陪沈清月上马车的时候,还知道给她提裙子。
沈清月不到天黑,就领了三个丫头回家去,三个都报给了方氏,上了沈家家仆的名册,其中两个年纪大的,走了公中的账,卖身契暂时留在方氏手上,又定下了以后在府里学过了规矩,再拨给她用。
至于最小的丫头,沈清月直接带回了院子里,卖身契也捏在她自己手上,给丫头娶了个名字叫雪竹。
腊月二十二的时候,两个大丫头学过了规矩,才送到沈清月的院子里,给她们取了名字,她俩分别叫冬香、冬菊。
两个“冬”,自然是预备给沈世兴的丫头,她们俩安排在了庭院里帮忙洒扫和学重霄院的规矩,多由罗妈妈盯着,观察言行,雪竹跟着春叶她们学侍奉之道。
期间,罗妈妈给沈清月禀过一次消息,说真定那边的事有消息了,沈世兴当年读书借住在友人的家中,他读书的族学早就不在了,友人也搬走十几年,无迹可寻。至于舒家的事,胡掌柜并没有透露口风给沈清月。
沈清月虽只得到了一些不重要的消息,但她知道,胡掌柜背后的大人,肯定知道她的动静了。
眼看着接近年关,灯节也要来了,沈清月心里惦记着沈清舟的事儿,便没有再让罗妈妈去查什么,而是耐心地等,等那边人的态度。
腊月二十三,灶王节,沈家要祭灶,沈家的男丁全部都回了家来,由沈世昌主持祭灶,在厨房里焚烧了灶神像,唱了祭灶歌,才算祭完了灶。
二十四的时候,家里的姑娘和爷们儿都写自写好了对联,相互赠送。
沈清月早起也呵手写了几副,给二房的人送去,她去的时候,沈正章他们写得正高兴,还叫她也去猜一猜,评一评。
方氏这几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