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两肘撑在桌上,指尖摁着太阳穴思考:“这是一只更高级别的鼹鼠,比‘大菠萝’级别高很多。”
“双方信息不对等,我们吃大亏了。”
贺诚分析道:“倘若是这样高的级别,达到领导人层面,这个人就不应该称之为‘鼹鼠’。他根本不是对手安插在我们情报系统内的人员,这人根本就是……”
楚珣锐利地直视贺部长:“是自己人。”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咬出来。
贺诚眼底暴露压抑的愤怒,一掌将烟头摁碎在烟灰缸中,手指烧烫:“有人背后暗算,向我们的情报员下毒手。敢动老子的人,这笔账,老子绝对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楚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混蛋。”
“叛徒。”
“败类。”
楚珣极少对某个人某件事,表达彻骨的仇恨。他自己就是个特工,潜伏者,平日以假面示人,暗中交易,因此他是个很现实很实际的人。国与国之间的特情谍战,涉及国家利益层面的争夺,中国人忠于中国的国家利益,美国人同样忠于美国的国家利益,这无可厚非。利益的大盘角逐,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不存在善良与奸佞的区别。
楚珣最痛恨的是无良的背叛,无耻的出卖!是某些人身居高位贪婪享受着一个国家上层建筑的利好与荣光,子孙受荫,同时却与国家的敌人私相授受谋害自己的同胞吃肉舔血,以此换取个人私利满足私欲,彻头彻尾是民族的败类!
楚珣眼底布满愤怒的血丝,口齿冰冷,心脏微微作痛。这个潜藏内部的高层叛徒,一定就是对他暗下杀手围追堵截最终误伤他的保镖的幕后主使。那人没料到最后一击失了手,犯下滔天罪恶,最终还是未能阻止真相见光。
楚珣冷静而自信,向他贺叔叔请命:“贺部,您放心。”
“这只藏了十几年的秃鹫,我一定把他揪出来……这笔血债,我要慢慢都讨回来。”
楚珣让自己的心肠慢慢坚韧,冷硬,坚如铁石。他从来就不是性情软弱自怨自艾顾影自怜跌倒了就爬不起来的人,从小就不是!身边有个人没了,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彻头彻尾沉浸在悲痛之中抬不起头,一切朝前看。十多年前一场浩劫,今天又是一次人为的悲剧,伤害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这就是旧恨之上又添新仇,不共戴天,他一定报这个仇。
贺诚点点头,默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只牛皮纸口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
楚珣不解。
“小林同志的病历。你们出发不久,我们的人内部例行检查,在他公寓里拿到的。他……隐瞒了我们,也瞒着你。”
贺诚答道。
楚珣反复翻看那几张病历,仔细辨认潦草含糊的笔迹,眼眶突然湿润。
大颗大颗眼泪疯狂地涌出来,堆满睫毛,然后从他眼里滴落到大腿上,溅碎。
强行压抑许多天的泪水,一发而不可收。小林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了。”
楚珣缓缓弯下腰,脸深深埋进手心,脊背颤抖,胸腔发出阵阵悲声,哭得像个孩子。
第五十九章 艳刑
没过几天,楚珣又变了,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城里某处外观低调内部豪华的私人会所,楚少爷衣着光鲜,领带歪套在脖子上,衬衫敞开三粒纽扣,露出一片诱人的胸膛,眼角细长如丝。
破天荒的,这人手里还夹着一颗烟,烟雾让他神情麻木,沉醉在欢场酒桌灯红柳绿之中。
楚珣嘴角轻耸,笑得有几分放浪随性,一推筹码:“老子——”
纸牌在桌上飘飞,楚珣哈哈哈地笑,笑出眼泪和口水:“输了,输了,给你们。”
他一晚输掉二十万,丝毫不在意,出手豪爽大方,仿佛在用抛掉的金钱发泄心中的伤感郁闷。
这已经是楚公子连续一星期在这地儿输钱。
包间房门一开,进来好几个人,脚步声透着隐隐的不善。为首的帅气的公子爷个头不高,身形文弱,皮相细白。还能有谁?可不就是意气风发的汤少爷。汤家皓一身浅灰色合身西装,小分头梳得油光锃亮,头发帘能映出楚珣的人影。
楚珣从桌上抬起头,两眼麻木:“小汤,是你啊。”
汤家皓冷哼了一声:“是我,好久不见,珣哥?”
楚珣一手撑着头,眼神迷离:“哼,还喊我一声哥,对我下手这么狠……”
汤家皓冷笑道:“我狠?珣哥,你对我更——狠——”
“你算计我,折腾我,拿我当笑话。你指挥手下撞我的车,我被美国警察抓啦!”
“我在洛杉矶监狱被关了48小时,交钱才放出来,我在里面差点就让人弄死啦,你管我死活吗!!!”
汤家皓讲话气势还是不够狠,声调一高嗓音就变得细薄,或者说是一见楚珣就动情失态,还没吼两句,自个儿小脸先憋红了,眼眶也红通通的,觉着自己大受委屈,值得别人好好安慰一场。他极力压抑住眼里打转的水汽,板起脸:“珣哥,公司钱被套了吧?你现在手头紧吧?快别赌了,再赌我看你今天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