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绵德的地位渐渐不如从前,舒妃也有放弃绵德之心。
此时,舒妃便不得不将心思再转到宫里现有的、没娘的皇子身上来。
朱栏眨眼一笑,“淑嘉皇贵妃薨逝的时候儿,十一阿哥永瑆尚小,淑嘉皇贵妃曾经将十一阿哥托付给了令妃……可是这会子令妃要亲自抚养自己的七公主,皇上哪儿还能叫她继续抚养十一阿哥呢?”
“故此啊,十一阿哥是必定要交给其他主位抚养的。而此时妃位以上,没有孩子的只有咱们主子了。十一阿哥交给咱们主子抚养,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十一阿哥好歹这会子还在令妃名下,咱们主子要想将十一阿哥要过来,皇上也好歹得问问令妃的意思。”
凉月这才明白了,含笑点头,“……所以这会子主子不管心里对令妃怎么着,也值当为了十一阿哥,暂且面儿上与令妃站在一处。”
“正是这个理儿。”朱栏笑道。
凉月抬眸瞟向忻嫔,“哎哟,那这个忻嫔就更可怜了。此时宫里也就咱们主子有可能与她联手,可惜这会子咱们主子也顾不上她了。她啊,就单打独斗吧!”.
忻嫔眼睁睁瞧着舒妃也站到了婉兮身边儿,这面上便只能是忍不住地乐。
尽管那笑容地下沁着苦涩,可是她却不能叫那苦涩冒出头儿来。
她得笑,笑得叫所有人都看不出她的苦涩来。
她便瞟着婉兮道,“一晃都八月十五了,七公主已是大满月。令姐姐出了月子,自然也是时候儿可以出门、见风的了。”
“这么说起来,令姐姐完全可以随着皇上一同去热河了呀!”
叫忻嫔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都瞟过来。
忻嫔便笑得更甜,“原本皇上下旨说八月去秋狝,我啊还以为皇上还是按着往年的老例儿,是必定八月十三前就要抵达避暑山庄,好在那里召见外藩蒙古王公和使臣,并且趁着万寿节赐宴呢。”
“若是那样儿,令姐姐不在随驾的排单里,倒也理所当然。”
忻嫔的目光飘飞,笑容甜美。
“可是谁知道今年皇上走得晚,竟然是在京师过完了万寿……那这会子既然令姐姐已经出了大满月,这便完全可以带着令姐姐同去了!“
“我猜啊,皇上不出明日便会下旨,将已经订好的六人里,择一个替换掉,重又填上令姐姐去呢……”.
今年因是平定阿睦尔撒纳的重要之年,故此皇帝选择随驾去的嫔妃里,多是与此有关的。
除了皇后要尽主母之仪,且要亲自侍奉皇太后,是必定要随驾的之外,其余五人里,颖嫔是出自蒙古八旗、祥贵人阿玛是归降的准噶尔宰桑、鄂常在则是鄂容安的侄女儿。
这样一来,嫔位、贵人、常在都有了,剩下的两人自然是贵妃位和妃位之中拣选。
故此纯贵妃自然随行,还有一人便是同样出于蒙古八旗的愉妃。
这样的排单,已经无关乎皇帝自己的喜好,更多体现的是对西北战事的考量。可是终究,身为后宫女子,谁不愿意被皇上扔在宫里几个月,都想着要随驾同行。
毕竟这也可以被外人当做是否得宠的一个表征。
故此这会子叫忻嫔这么一扇忽,原本排单里的几个人,除了颖嫔之外,其余几个人便都难免有些恍惚。
颖嫔见了便轻哼一声,“若当真有这么回事,那我自然去向皇上求旨,就叫我留在宫里好了。你们对草原、行围好奇,可是我从小儿就是那么长大的,当真没什么了。我倒是宁愿留在宫里……”
颖嫔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七公主去,眼神便是一柔,“我情愿留在宫里,逗着七公主玩儿呐!”.
颖嫔的话,叫婉兮眼中一润。
不知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她觉着此时的自己心更宽更软,眼眸也更容易湿.润了。
她垂下眼帘,眨掉眼中的泪花,伸手握住颖嫔的手。
“高娃,尽说傻话。且不说我永远取代不了你,况且我这会子还要亲自带着小七呢。”
婉兮抚养自己的孩子,可不是简单的抚养,她还要亲自哺育孩子呢。
婉兮面颊微红,幸福姿态尽显,伏在颖嫔耳边轻声道,“……她可腻着我了,一会儿闻不见我的味儿,都伸小手过来抓我衣裳。我若是随驾去了,难道将这么小的闺女,一并带去了么?”
八月的热河已是凉了,刚满月的孩子如何禁得起这样的折腾。
颖嫔含笑点头,朝婉兮眨了眨眼,低声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撑着天真无邪的脸,却满哪儿都挤坏水儿的样儿。她挑唆旁人就罢了,只要还有我在,我便必定不叫她得逞。”.
皇帝不但在宫里过完了八月十三的万寿、八月十五的七公主大满月,直到八月十七那天,才正式起驾赴热河。
婉兮亲送皇帝大驾、皇太后和皇后的凤驾。远远看旌旗伞盖遮天蔽日,越走越远,婉兮的心下也是涌满了不舍。
进宫这些年,每一次皇上出巡,她总能跟在身边。进宫十六年,也终于体尝了一回,亲自目送他远行的滋味。
便如忻嫔这样的,以为此事能叫她伤感。可是其实是忻嫔不知道,这样的滋味她早就尝过。
立在城楼之上,婉兮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年前,她此刻不是站在城楼上,而是站在花田里。
那时还不满十四岁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