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群意外车祸死亡的鬼,受山气影响,死气被冲淡,没人接引,只能留在原地,本想要找到替死鬼,结果死去的人又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于是就这么循环往复。
除了最开始的那只鬼,其他都沾染了人命。陆渔便想着把他们带到城里,好让人接引他们去该去的地方,省得留在原地成祸害。
那男鬼被陆渔一盯,握着方向盘,咬咬牙,开着大货车往前跑。
两条腿儿的终究是跑不过六个轮的,货车追上司机,慢慢停下来。陆渔跳下车,拽着抖着腿喘得跟风箱一样的司机,借助男鬼那双手,把司机拖上了驾驶位。
司机:“!!!”
也许是司机心脏太过强大,笑得要死也没有晕过去,最后在陆渔关心的视线里,含泪往前开车。
开货车走运输之前,他常听老一辈的人说,荒郊野外不要随便停车,也不要随便答应什么人上车。问原因,只说是不干净,还让他车灯上绑红布条子。
多少年了,他从来没遇上过那么神神叨叨的事。
今儿大意一回,就要下去和老子娘合家团聚了么?
他还没活够呢!
拿眼扫了一下后视镜,不禁又是一哆嗦。刚才上车的那几个男鬼哥们,都特么扯着槐树枝飘在车顶上贴着呢。而那小姑娘,不时拽一串垂下来的槐花,吃的津津有味。
啊啊啊,果真是个鬼王嘛?!
等车开出山路,陆渔感受到舌头的迟缓,皱了皱眉,把后上车的五六个失去神志的男鬼团吧团吧扔了出去。
两道雾蒙蒙的影子瞬间出现,甩出一条链子,把那团挤挤挨挨的鬼勾住,悠悠荡荡地开了一条路,拖着那团鬼往里走。
良久。
“我……我不用跟……跟着吗?”男鬼颤颤巍巍地问陆渔,“我……我也没干什么坏事的……”
他自己会思考,神志还清醒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其他鬼兄不一样,见陆渔没把他扔出去,有些担心还会回到原地,与其这样,他还不如跟着去阴间。
陆渔谢过司机,探头伸手把后视镜上的红布条子取下来,三两下绾成一个可爱的小结,给司机绑手上之后,才搭理男鬼。“你要死?”
“啊?”男鬼有些懵,“不是你说我还不了阳吗?”
还不了阳,不就得去阴曹地府吗?这是常识啊。
陆渔皱眉:“我没有!”
看着她一脸我没有你别冤枉我的表情,男鬼默默闭上了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好吧,没有就没有。只是,她否认了,那意思是他还能活吧?
司机看看两人,又看看手腕上的红布条子,有些懵,这小姑娘的手是热乎的,不……不应该是鬼吧?
所以,是抓鬼的高人?!
一瞬间,司机爆发了强烈的安全感,下了驾驶位,就冲向陆渔,才要说什么,就被陆渔不高兴地瞪了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司机闻言,默默退回去,开上车,一溜烟儿消失在陆渔跟前。爷爷告诉他,不能得罪这些能耐人!
陆渔目送司机离开,看着男鬼,“你记得你叫什么吗?”
“我姥姥叫我二蛋,其他都记不得了。”男鬼眼里有些失落,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刚开始还能听到有人喊我这个名字,后来就没有再喊了……”
山中不知岁月,他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了,姥姥大概是忘记他了吧?
陆渔听着,若有所感地看向男鬼右前方,慢慢道,“你姥姥来接你了。”
那位老人身上莹白如玉,缓缓往男鬼的方向走着,边走,边喊着什么,只是做了喊的动作,声音却没发出来。
两人相距百米的时候,突然就有一条浓厚的亲缘线将两人连接起来。老人眼里一喜,瞬间飘到了男鬼跟前,摸摸他的脑袋,无声喊了一声,“二蛋,该回家了。”
陆渔看见,老人舌头干裂,几近烂掉,她试着模仿老太太的口型,帮她喊出声。
男鬼泣出一滴血泪,瞬间消失在眼前。而同一时间,一间病房里躺了近乎一年的男人身体忽然动了动,含泪无声喊了一声,“姥姥。”
在病床前照顾的女人听见,眼泪一下涌出,“你快好起来啊,姥姥的丧事还要你到场……”
男人眼泪止不住顺着眼角流到耳边、头发,他梦见姥姥了,姥姥喊他回家……
男鬼消失之后,老人看着眼前的陆渔,无声说了声谢谢,身体便慢慢消散,良久,一颗莹润的透明珠子落在陆渔手心。
这是老太太仅剩的功德,送给她了。
陆渔定定看了一会儿,握紧手心,扛着槐树枝继续往市里走。只是才走了几步,就被一辆出租车给兜头拦住。
“陆渔?是不是陆渔?!”司机看看手里的画像,兴奋地喊了一声,“你爷爷老陆头喊你回家呐。”
今天下午,他们出租车公司就人手一份画像,说是找到这小姑娘,就给一百块。没想到这笔意外之财被他给碰上了!
陆渔仔细看了那男人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被斜前方的某一处吸引了注意力。
那里好热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