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柏子青笑笑道,“刚才去散步,正巧在御花园里撞见方璟弟弟朝书房去了。想来是皇上还没来得及吃饭,他带了齐全的东西还亲手煲了汤,那汤我闻着确实难得,是费了心思的。唉,这心灵手巧的,要是皇上错过了,岂不可惜?”
他这悠悠的一叹,看笑话的味道居多,竟也不像吃醋。秦公公有些发愁,这可要怎么回去答复皇上?放眼这三宫六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是赢粲,也只有柏子青能喜笑颜开。
柏子青是当真一点儿也不在乎。
秦公公也低低地附和着他笑,“皇上平日里确实总是因为忙于公务,也时常有延后用晚膳的情况。”他道,“可尽管如此,皇上心里还是念着柏公子的事的。”他稍稍往旁边退开一些,两名小太监捧着着几叠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的纸张立即上前,呈到柏子青面前。柏子青伸手接过来,都是那六人会试的文章,还都被人细心的装订成册。
他疑惑地望向秦公公,“这些是……”
“皇上嘴上不说,还是派人去将这些从礼部那里取过来。公子有所不知,寻这些是极费功夫的?”
柏子青挑眉,“这怎么说?”
“那礼部的纪大人就不提了,光是从各地的近千位考生中找出这六人的卷子,就花了咱一下午的时间。皇上待公子不同于常人,我们听着的命令,寻到后是直送到甘露殿来的,就恐误了时间会惹您不高兴,结果还是到了这个时辰。”
柏子青听来听去的,费功夫是费功夫了些,可他又没有非要赢粲今天就把这些找出来给他看啊。再退一步说,忙碌了一下午还来回跑的,也不是他赢粲,下了一个命令而已,能证明的了什么?于是他将那叠纸夹在手臂肘处,上前去拍面前两个小太监的肩,“你们辛苦了!”
秦公公,“……那,皇上那边……”
“他那边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事。”
秦公公直到现在才真的能够确认,如果不是傻到无可救药,柏子青这人,是完完全全的不愿意受宠的。后宫这样多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饶是那辛夷娘娘也不敢说得过赢粲的这样待遇。
赢粲从先帝临终传位以来,就是赢朝如此多年以来最出色的皇帝。他与先帝到末年的宽容与对老臣的恻坦之心不同,他既能对朝中弊乱下手严惩,也能延续先帝任君的政风,什么朝后与大臣们游花园侃天,也是常有的。他将大多数的心思放在政务上,柏子青入宫以前,这种事还从未有发生过。
秦公公想,既然如此,也只能来日方长,“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柏子青笑着点头,“麻烦秦公公了。”拿到东西后他心情大好,甘露殿没有专用来写东西的桌子,他便带着小九跑到偏殿去,lu 着袖子磨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摘抄出来的。
赢国这几年重科举。百姓们安居乐业,也都有机会将自家的孩子送去学堂读书。在先帝的时期,状元及第意味着前程似锦。柏子青记得,在他小一些的时候,便见过一位姓赵的新科状元,那时整条主道都壅塞不通。人群一重重地相叠,他随着母亲长平公主坐在轿辇中,被人群挤的来回摇晃。那时长平公主便与他感慨:岭云回首新金榜,玉阙高看到海门。
什么前程似锦,走上人生巅峰,都不为过。
柏子青想,这个科举可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也难怪有人要在这上面动手脚。他将张珣几人的试卷都翻开,从帖经和策问看起,一边在另一张新纸上涂涂画画。他一页一页有耐心地翻看,看到张珣这里,还是眼前一亮。
从太上皇传下来的科考制分为三门类别:一为帖经;二为策问;三为诗赋。
帖经是用纸覆盖左右两边的字,中间隔开一行,另外裁纸帖盖,主考官在四书五经中节选段落,让考试者填写出其中内容。策问则是由当朝的问题为题,让考试者写作,诗赋亦是。到了先帝时期,为了变化,则由礼部安排,不经年将诗赋改成用篇、表、论、赞为体裁的杂文,也是作文章。但柏子青看来看去,还是觉得不论是立意还是文采,都是张珣的最佳了。
尤其是那篇策问,实在有当朝有抱负者的宽宏思量。
柏子青快速过一遍文章,再细细研读,手上握一只小笔也写的飞快。他几乎是一口气连写了十多条改革科举制度的建议,又从张珣那里挑了许多可用的,加以修改完善,工工整整地总结了三页纸,才终于放下笔,舒了一口气。他拿起桌上的纸,吹了吹微s-hi的墨迹,一旁的小九很是好奇的模样,也朝纸上看。
“公子,您这是写的什么?”
“没什么,一些建议罢了。”
“建议?”
“是啊,给赢粲的。”柏子青补充道,“他也许能用的着。”
“所以刚才秦公公说您找皇上要这些东西,皇上又费了这么大功夫给您找这些东西……到头来您只是为了给他写建议?”
柏子青笑了,“也不全算吧。”他对张珣还是有所疑虑,既然崔道融也没发现他与朝廷的官员或是与赢粲有什么牵连,他也便暂且相信。从文人的笔下去探寻一个人的内心,是最方便不过的事了。
柏子青想到秦公公为难的脸色,这才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礼部尚书纪仄。
这个纪仄也有三个儿子,最小的那个姑且也算有过一面之缘,就是柏昀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