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拢起双手，对着远方，高声喊着:“啊……”

严寒惊奇地看着他，也忍不住学着他对着黑色的夜空大喊。不一会，门岗的位置就有灯光打来，两个人低下身子笑个不停。陆正丰不知从哪找来的垫子，在水泥地上铺开，闹累的两个人并排坐着，裹着大衣，抽着烟，天上的寒星点点，工厂围墙外，客车明亮的车身从黑夜划过。再往远处是村庄的万家灯光，能看到零星的烟花，鞭炮声却不绝于耳。

“你说，这个点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赶着回家啊？”严寒看着远去的列车问身旁的陆正丰。

“当然，回家的路漫漫，但永远都不晚。”严寒转头，看见陆正丰正盯着星空。

☆、.27

（二十七）

其实从见到陆正丰那刻的惊喜中，到刚才陆正丰对着黑夜的怒吼，都让严寒感觉到他内心涌动着的悲伤。严寒不敢问，他为什么没陪在家人身边过年。他宁愿相信陆正丰放下一切来这里是为了自己，严寒知道这是一个美梦，而自己奢望在梦中酣然入睡。

两个人静默了，远处的热闹喧哗，更突显这一刻的孤独，连呼吸都听得到的可怕的孤独感。恍惚间，严寒感觉耳边有沙沙声。

“天，你连收音机也带来了。”严寒惊奇道。

“过年，总要有些气氛，陆正丰调着频率，选中一个电台，女主播正欢快地播报祝福。”

“还有啥宝贝？”严寒好奇道。

“还有望远镜。”陆正丰说着取出望远镜，严寒都看傻眼了。

“你带这个做什么？”严寒看着陆正丰透过望远镜左右眺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巡查啊！这样不用到处跑了，有小偷也容易发现，还是夜视的那。”陆正丰说着真就巡查起来。

“小偷也要回家过年的。”严寒重新坐回垫子上，在清冷的空气中，在启天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跟陆正丰一起，彼此陪伴，共同迎接新年的到来。

夜深了，陆正丰喊严寒回屋，听着收音机，喝着啤酒，聊着天。温暖的房间，空气中挥发着酒精的气息，让严寒昏昏欲睡。陆正丰坐在窗边抽着烟，严寒迷离着双眼看着陆正坐在窗边的台子上，一只脚随意悬在空中，另一只蜷着，两指随性地夹着烟，深吸一口，然后头抬起，向空中吐着烟圈，像是寂寞的电影镜头。

“你快过来。”陆正丰扔掉手中的烟朝严寒摆手，严寒从睡意中清醒，走近窗台。

“你看好了。”说着，陆正丰一把推开一扇窗户，清冷地寒风灌入，陆正丰自然地把严寒的棉衣拉紧，手搭在了严寒的肩膀，环绕他的脖颈，拉向自己的身边，严寒像个木偶一样，任陆正丰做完整套动作，严寒被陆正丰呼出的热气弄得很痒，他向上睁大了眼睛，正对着陆正丰青涩的胡渣，严寒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散发着热气，空气中是陆正丰身上烟草的气息。

“呵，看好了。”陆正丰的声音离耳边很近，严寒感觉一阵骚动。

“五 四 三 二 一 。”陆正丰跟随收音机一起倒数。

零点钟声敲响那刻，严寒顺着陆正丰手指的方向看见远处升腾的烟花，竟然环绕着启天连绵不绝。绚烂的烟花把夜空都照亮了，严寒抬着头，看得痴了。

“新年快乐，严寒。”陆正丰环绕严寒脖颈的胳膊顺势紧了紧。

“新年快乐，正丰。”严寒轻声回了句，久久醒不过来。

清晨严寒被陆正丰推醒，严寒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

“天呐，我竟然睡着了，还没巡检签字。”严寒连忙起身。

“别急，我都搞定了。”陆正丰悠悠地说道。

“你一个人在除夕夜把整个区域都巡视了？”严寒不敢相信。

“是啊。”陆正丰淡淡一笑，打着哈欠。

“不好意思哈，你该把我喊起来的，这么大的地方。”严寒内疚抱歉着。

“嗨，又不是大事，我反正也不困。你赶紧回家吧，给你爸拜年，替我问好。”陆正丰严寒再次互道新年快乐，各自回家了。

见到老爸，严寒精神饱满地给他老人家磕头拜年，老爸也很高兴，心疼地问严寒累不累。

“不累，不累。”想着昨晚的一切，严寒忍不住露出喜悦。

“跟你一起的同事有没有为难你？”老爸关切地问道。

“没有爸，他对我非常照顾，还问您好呢。”严寒向老爸谈着陆正丰。

“那是个好人。”老爸也欣慰的笑了。

“确实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严寒又想着陆正丰温暖的笑，内心忍不住激荡起来。

☆、.28

（二十八）

人家常说得蜜月七天旅行，甜蜜又浪漫，严寒感受到了这种满足。

大年初七，护卫的最后一夜，陆正丰带着严寒来到一间办公室，推开窗，正对着墙外的铁路轨道，窗外清冷的世界干燥而寒冷，树枝光秃秃的在寒风中颤抖，陆正丰开足了空调，不一会屋子里就暖和起来。

晚饭充斥着压抑的气氛，陆正丰话少得可怜，只是猛灌啤酒。严寒只是看出他有心事，直至晚饭结束，也没敢问起原因。

寒月当空，陆正丰随手关掉了房间的灯，就着月色，独自坐在窗边。严寒已经习惯了黑夜，月黑风高，却再也勾不起他心中的胆怯。但此刻，他感受陆正丰正在被巨大的孤独牵引，他想拯救他于黑暗，却无从下手。

“严寒，你觉得我做人失败吗？”严寒失神时，陆正丰冷不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