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花向谢翎道:“好看么?”
谢翎点点头,又故作迟疑:“不过……”
“怎么了?”施婳只以为哪里剪得不好,立刻仔细地去检查,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可是剪坏了?”
谢翎笑道:“窗花固然好看,不过远不及阿九颜色。”
施婳脸上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调笑了,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道:“都说酒壮人胆,谢大人今日喝了些酒,果然不同往常啊。”
闻言,谢翎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白玉般的耳垂,在施婳耳边小声故意吹着气道:“没错。”
些微热气顺着耳廓游动,带来酥麻的感受,施婳果然忍不住了,她往外挪了一下,嗔道:“好好说话。”
谢翎非但不好好说话,反而又凑过来,将她搂住了,道:“阿九,我今日有高兴的事情。”
施婳感觉到他的手在发间穿梭,灵活地拔掉了挽发的银簪,霎时间青丝如瀑,滑落下来,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毛病,谢翎的手一碰到她的头发,就忍不住想要多摸一摸,将发簪和发饰都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之前施婳还会说几句,时间一长,只能随他去了,大不了多梳几次头发。
施婳疑惑道:“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谢翎的眼睛亮亮的,道:“阿九,今日圣旨降下来,我又升了一品。”
尽管早有预料,但此时施婳仍旧是笑起来,眉眼微弯,道:“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应当庆贺。”
她下了榻,走到门边,叫来朱珠,吩咐她取酒来,回过身上榻,谢翎再次将她搂在怀里,长长地喟叹一声,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嗅着幽幽发香,唤了一声:“阿九。”
施婳靠着他,感受着暖暖的体温,从谢翎那边传来,她手里拿着剪子,慢慢地剪着窗花,应答道:“嗯,怎么了?”
“阿九?”
“我在,”施婳转头来看他:“怎么了?”
谢翎与她对视片刻,忽然一笑,道:“没有,就是想叫一叫你。”
施婳凝视他片刻,微微倾身,在他唇边轻轻一吻,笑道:“叫什么?我在这里。”
往后几十年,我仍将长长久久地在这里,与你福祸相依,荣辱与共,直到岁月将尽的那一日。
……
年关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宣和三十一年春,年初八,朝议结束后,宣和帝召见了全体内阁阁员、六部尚书等众大臣,一场足以引起朝局动荡的议事开始了。
此时的谢翎对此事一无所知,他仍旧在翰林院,升为侍读学士之后,就不必留在国史馆了,侍读学士职在刊缉经籍,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学。
到了傍晚时候,他才离开翰林院,路上的积雪已经被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了,远处的宫殿屋檐上,却仍旧是白雪皑皑,因为白日里有太阳的缘故,积雪融化了不少,使得它们一列一列地排着,整整齐齐,像是工匠精心刻印出来的一般。
屋檐下水珠滴答落下,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清寒,远处的天边已经点缀了三两颗星子,天黑了。
谢翎加快脚步,往前走去,没走多远,便见到一个仆从打着灯笼在路边等候,他放慢了脚步,那仆从见了立即迎上来,恭敬唤了一声:“谢大人。”
谢翎自然认得他,是他的座师窦明轩府上的仆役,道:“可是老师有事?”
那仆从忙道:“是,请谢大人上车。”
“走吧。”
谢翎乘坐着派来的马车,一路去了窦府,此时天已经黑透了,窦府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散发出昏暗的光芒,影影绰绰的。
那仆从道:“老爷在花厅等您。”
谢翎来了窦府许多次,早已熟悉了,他快步走向花厅,窦明轩果然已经等着了,窦明轩年逾四十,蓄着长须,他很喜欢把玩棋子,此时面前就摆着残局,手里拿着青玉制的棋子,见了谢翎来,笑着指了指对面,道:“来了?坐。”
谢翎也不推辞,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旁边的黑子,道:“老师先走?”
窦明轩道:“黑子先行。”
谢翎点点头,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中,窦明轩一边落子,一边道:“你何时去景云门侍值?”
谢翎简短地答道: